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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延师唱一首迟到的歌

发布时间:  浏览: 次  作者:孙家

  郭 愿 宏

  也许在别人眼里,延安师范算不得什么知名学府,况且二十多年过去,早已更名为延安职业技术学院,延师原址也改办延职附中。但它容颜未老,风采依然,仍是我心中一座不朽的殿堂。

  记得1996年的8月,16岁的我跨入延师,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校园。看到驳壳楼上树着“学高为师,身正为范”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,我的神经为之一振,敬畏之心油然而生。穿过宽大的石门洞,踏上一层层石阶,沉淀下自己的轻狂与浮躁,陌生感和好奇心,更让我深深感到延师的神秘与厚重。

  延安师范成立于1937年2月,有着光荣的历史,其前身鲁迅师范学校由毛泽东主席亲自批准命名。“救救孩子的呼声喊在二十年前,教育孩子的责任落在我们两肩,我们鲁迅师范的青年。敌人的炮火响在黄河边,战士们战斗在前线。要艰苦学习,努力锻炼,才有健康的乳汁哺乳孩子们,他们是我们民族的明天。”成仿吾为鲁迅师范写的这首校歌,曾经激励过多少有志救亡图存、民族解放的热血青年;后来成为延师的校歌,同样激励着我们这些成长在和平年代的青年发奋苦读、勤学上进。

  延师素来校风纯正、教风严谨、学风浓郁。我们在延师的那三年里,每年都要迎接统考、评比、竞赛,全体师生都鼓足一股劲,与延安洛川师范比,与省内外其他地市的师范学校比,奋力争先,唯恐落后。我们平时根本不敢放松学习,特别是临考前夕,个个“如临大敌”,争分夺秒、起早贪黑、废寝忘食,亦是常态。否则,还真有补考甚至留级的“危险”。的确,每年都有几个毕不了业的学生。当然,许多老师还是“善解人意”,总会在考前对所学内容“划范围”“勾重点”,后来才发现,他们勾划的所谓重点,其实覆盖面极广,几乎将必须掌握的东西一网打尽,这么做,也是心理战术,是在书页上涂蜜,哄我们尽量多学一点。后来,我想到那些留级的学生,他们也并没有吃亏,反而赚得别样的福气,能更多一年吮吸母校的乳汁,更多结识一批同学,这是花钱也买不来的财富呀!

  延师不但教我们修学储能,还教我们矢志笃行。那时候,我们每天早上起床前,都能听到悠扬的小号声,真想躺在床上多听一会儿。可晨曦初现,班主任老师就以“铁的纪律”“雷霆手段”催促全班同学迅速起床集合,爬上陡峭崎岖的后山。当时,我们还不大懂事,心想听听小号、萨克斯多美,在校园里转一转也行,为什么非要拼命“折腾”自己。我们好多次都是带着埋怨和“诅咒”爬上山巅,可每当几缕清凉干净的晨风吹在脸上、拂去汗珠,嗅到被露珠浸润的草木与泥土混合的香味,望着远处星光与灯火连成一片,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惬意,也是对我们这群攀登者最好的“奖励”。晨起爬山,当时令人“讨厌”,如今多么怀念!

  每当春夏,教学楼前的花园里群芳争艳,蜂舞蝶忙,如临画中,氤氲了女生们隐秘的思绪。一排排塔松布局整肃,错落有致,俊拔庄严,激励着男生们冲天的豪情。课间十分钟,满眼皆是靓丽的风景,女同学是清一色的清爽短发,身形绰约,举止文静,素面照天真本色,桃花得气自娇羞。男同学或呼朋引伴的追逐打闹,或故作深沉的假装斯文,均有艺曲同工之处,自觉不自觉的想引起某个女生的注意。这是再严厉的校纪,再整齐的校服,也难以抑制和掩盖的洋溢在男女同学身上火一样蓬勃的青春激情。幼师班是名符其实的“女儿国”,我们的教室与她们在同一层,能明显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美好气息。偶尔有某个男生有意无意误入幼师班教室,她们就会竞相起哄,那阵势谁也招架不住,那个男生准落个大红脸,像吃了败仗一样匆忙溃退。白天受症的男生,晚上总算等到“报仇”的机会,他们宿舍的供暖管道通向女生宿舍楼,且仅有一墙之隔,对着管道敲击、喊话,能听个大概。男生宿舍主动发起进攻,幼师的巾帼们毫不示弱地反击,她们伶牙俐齿,势头猛、声音尖、耐力好、穿透力强,双方激战至深夜,最后还是男生主动放弃,以一句“好男不和女斗”下了台阶。随后,男生们议论反思,有的说这是阴盛阳衰,“奇耻大辱”,以咱们九六级一班为例,女生数量就是男生的两倍。有的说尽管咱数量少,却四两拨千钧,没有男生,她们给谁打扮、给谁表现、与谁斗呢?大家顿时释然,呼呼入睡。

  萌动的青春、珍贵的荷尔蒙,让那些步入二、三年级的男生、女生顶着学习负担的重压、教务处的严管,还是禁不住对某个她或他暗生好感。普师班学生的渊博多才、幼师班女生的热情泼辣、音乐班学生的能歌善舞、美术班学生的自由不羁、体育班学生的强壮健美,各有优势,各具魅力,各显神通。除了我们这些“好学”、乖静、慢热、迟钝型的“好学生”外,那些英俊帅气的、发型扛硬的、擅长交际的、文采飞扬的、演讲优秀的、歌喉美妙的、身姿矫健的、花容月貌的、气质高华的,都不想浪费资源,也不想错过“机缘”。于是,校园的林荫下、球场边、饭堂里、晨光中、黄昏后,不乏成双结对谈心“约会”的男女同学,他们很不好意思,相互轻轻碰一下手指,就好像犯了大逆不道、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,看见有人过来,就马上拉开距离,装作陌生人。可谁也不傻,处在这个年龄,对这些事异常敏感,晚上在宿舍里谈论最多的总是某某同学和某某同学的“故事”。听得人热血沸腾,好生羡慕,可大多数同学还是“有心无胆”,迟迟按兵不动,造成无法弥补的“遗憾”。至今仍难以忘记那一次次校园联欢晚会的精彩绚丽,尤其是表演《长大后我就成了你》歌伴舞中那个气质最好的、领舞的高年级女生,始终也没有机会和她打个招呼、说一句话。那时毕竟太年轻,即使那些相处很好的男女同学,也只是朦胧的感情,对爱情、职业和今后的人生没有作深入的思考,在毕业这样重大的人生考验面前,势必被击得落花流水、各奔东西,那将是更大的伤痛和遗憾,也是一段凄美的回忆。记得毕业的前一天晚上,已到夜深,还有喝醉的男生,在楼下大声喊着某个女生的名字。有些“顽劣”的男同学,在半夜里把水壶、脸盆、书籍从楼上统统扔了下去,发出一阵撕心裂肺、惊天动地的声响。他们用这种破坏性的发泄,来祭奠和铭记在延师三年的学习生活,严厉的老师们谁也没有在天亮后追究那些破坏、捣乱的学生,因为他们知道,这是一份深沉的留恋、分别的决绝、莫名的忧伤、成熟的阵痛。

  那时候,面对一张脸庞、一份贺卡、一缕字条,总有太多心里话、悄悄话,想要抒发达,每个人都顿时成了天然的诗人和作家,一落笔就能写出让人脸红、心跳、落泪的文字。所以,文学在这里长盛不衰、无比神圣,我们进校不久就知道延师学生曾创办的《春草》《布谷》《太阳石》等文学社。记得我们在校时有《火种》《基石》等文学社,这些文学社接续涌现,往往由某个写作能力强、威望高的学长发起,聚集了一批文学爱好者、热心者,得到老师和学校大力支持,提供办刊所需的打印、装帧等服务。我虽然没有加入这些文学社团,但受许彦政、王海珺、白有恩、杨延存等老师影响,逐渐喜欢上了文学。我们纷纷购买或借阅《红与黑》《创业史》《人生》《平凡的世界》《白鹿原》《穆斯林的葬礼》《花季雨季》等著作来读,关系好的同学通过相互赠书表达友情。校门口的租书屋人满为患,租的大都是古龙、金庸、梁羽生的武侠小说。按天收取租费,书借来了,白天没时间看,不得不开夜车阅读。我们好几个同学就是从那时起,把文学作为业余最大爱好,把阅读作为最大享受,直到今天也很难改变。延师毕业后,我在县上乡镇一所学校教了一年学,就到陕师大继续教育学院脱产学习了四年,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。后来因工作关系,再加上志趣相投,我有幸认识了人品文品俱佳的老大哥、亦师亦友的苏世华先生,他曾是延师《春草》文学社的社长,后来在他的影响下,我加入了由他担任会长的“延安诗词学会”,他说此学会就是延师《春草》文学社的延伸发展。这也正好弥补了我当年没有加入延师文学社团的遗憾。

  后来大学扩招,专科、本科、研究生、博士生都并不鲜见,学历层次整体提高了,中专学历已不再吃香。但延师培养造就了我,在我心里种下文学的种子,我的第一学历永远是延师普师中专,身体里一直流淌着延师的血液,这无法选择,就像儿女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一样。我读延师不以为憾,深以为荣,延师没有亏待我,我怎能辜负了延师?母校,尽管你的孩子们像春草一般微小,可他们并不渺小,他们已将你芳芬的种子播撒到天涯海角。

  20多年过去了,延师没有变,我也没有变,它一直在那里默默等待着我,召唤着我。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约定,我来到延安工作后,没有怎么选择,房子竟买到文化沟商务小区,距延师不足千米。儿子上了延职附小,皆在母校怀抱。接送孩子时忍不住要在此驻足留连,多看几眼。周末的晨昏,外出散步,不知不觉,一次又一次走到这里,静静的看着图书馆、教学楼、雕塑、花坛、旗台,仿佛又嗅到那些春草、书本、青春的香,听到那些让人脸红、心跳的歌。久久抚摸着那株比当年长高长壮了许多倍的塔松躯干,隐约感到它激烈的脉搏。几缕清风吹过,我听懂了它的沙沙声,它最懂我的心……

  作者简介:郭愿宏,1980年6月生,安塞人,延安市政府办公室科长。工作之余,喜爱文学,乐于笔耕,偶有诗歌、散文见于《延河》《延安文学》《延安作家》《延安文化》《陕西日报》《延安日报》等报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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